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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 第 37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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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 第 37 章

頭上原本就盤得有些淩亂的頭發, 經過剛才那麽一折騰,蹭得更加松散,江渝之咬牙忍著手臂的酸麻, 將發繩取了下來,讓潮濕的頭發披在肩頭。

她用手指簡單理了下頭發,撈起梳妝臺上的手機,在裴煊從浴室出來之前,匆匆離開了房間。

肩胛骨緊貼著墻壁,她越是不願意去回憶剛才的事情, 但那些迷蒙暧昧的畫面越是一幀幀在她的腦海中重映, 早知道應該關燈的,早知道不應該在鏡子前面的。

裴煊就是故意的!夏鹿說得沒錯, 他就是老狐貍!

江渝之用力地揪著手腕上的發繩,胡思亂想著。

不遠處的露臺上飄來說話聲,她下意識側頭看去, 糖豆被裴寂抱在懷裏, 裹在毛毯裏看上去小小一個, 低著頭扯著她爸爸的領口玩。

男人的聲線雖有些沈,但也帶著面對女兒時獨有的溫柔:“你最想要的生日禮物我已經給你了,回去之後就乖乖做手術,好不好?”

差點就忘記了糖豆回去之後要手t術, 江渝之心裏倏地有些難受。

最想要的生日禮物?對於這個話題她有點耳熟,但來不及多想,對上糖豆偏頭擡眸的視線, 她努力在嘴角邊擠出一個笑, 拿著手機的右手舉起來,沖她揮了下。

小朋友從她爸爸的懷裏下來, 朝著江渝之小跑過來,抱住了她的腰,下巴輕輕擱在她的小腹上,擡頭沖她笑。

裴寂跟在她的身後,彎腰撿起了糖豆掉在地上的毛毯,視線掃過江渝之露在吊帶睡裙外略微有些紅腫的手肘,沒有多問,只是說道:“冰箱裏有冰袋。”

裴寂的襯衣領口開了兩顆,隨著他彎腰的動作,能看到在鎖骨下方隱隱約約橫臥著一枚暧昧的吻痕。

想到剛才緊閉的房門,想到剛才“消失”的賀瓷。

江渝之覺得自己看到了什麽不該看了,垂著眸子視線落在糖豆身上,點頭應道:“好。”

“走了,糖豆。”裴寂摸了摸女兒的頭,“去睡覺。”

糖豆踮起腳尖,親了親江渝之的肚子,她不會講話,只能用動作來表達自己的情緒。

江渝之也蹲下身,小女孩軟乎乎又帶著奶香味的臉頰就像滑滑的奶凍,甚至讓人產生一種想咬一口的沖動。

親上去就凹陷了一小塊,江渝之想生女兒的心情在此刻達到了頂峰,她笑著說道:“晚安,小糖豆。”

目送著裴寂把糖豆抱去走廊盡頭的兒童房之後,江渝之去一樓的冰箱裏拿冰袋,她現在沒法兒用活絡油和膏藥貼,經過剛才裴寂這麽一提醒,她覺得自己確實有必要冰敷一下來消腫。

城市靠近赤道,深秋初冬依舊炎熱。

冷凍室裏除了冰袋、凍品,還壘了一盒盒冰淇淩,江渝之蹲在地上,感受著冷凍室撲面而來的冷氣,眼神掃過包裝口味配料表,無他,只為消磨時間。

她舔了下有些幹燥的唇,突然覺得有些饞了。

燥熱的感覺依舊揮之不去,好希望能來一桶冰淇淋壓一壓體內亂竄的火。

手剛準備伸進去,攥在手中的手機震了震,來電顯示上的【裴煊】非常顯眼。

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心虛,在裴煊開口前,江渝之小聲解釋道:“在樓下拿冰袋。”

“是嗎?”裴煊輕笑,男人幹凈的嗓音夾雜著細微的電流音,“去了這麽久,我以為你去隔壁工地搬沙子了。”

過了三秒,江渝之反應過來,他這是在暗指她是頭埋進沙子裏的鴕鳥。

還未等她反駁,裴煊言簡意駭地開口道:“冰淇淋,不能吃,現在太晚了。”

江渝之下意識看二樓走廊,沒人。

擡頭找監控,沒有。

江渝之有些無奈,這人都要變成她肚子裏的蟲了。

都快三十歲了還要被人管著,連吃個冰淇淋都不再自由,這個認知讓她有些不爽。

江渝之拿了個冰袋,胯部頂了下冰箱門,輕輕關上,劈裏啪啦地一連說了幾個“好”,把裴煊剩下的話都給堵了回去。

房間裏吹風機嗡嗡作響,江渝之用冰袋貼了貼自己溫度還未完全降下去的臉頰,深吸一口氣,走進了房間。

吹風機插在梳妝臺旁邊的插線板上,裴煊穿了身黑色的睡袍,站著吹頭發,見她回來了,拉開一旁的椅子,示意她坐下。

江渝之將捏著的冰袋放到桌上,用指尖推遠。

幫人吹頭發這事兒裴煊應該也是第一次做,動作有些笨拙,一縷縷地撩起她的頭發,嚴格控制著風筒與頭皮之間的距離,偶爾問她燙不燙。

溫熱的風和他溫柔的動作讓江渝之眼皮漸漸變沈,但在鏡子裏瞟到裴煊在她發絲間穿梭的修長手指,猛地精神一振,睡意全部跑光了,她揉了下自己的臉,真的要瘋了。

明明用的是同一種洗浴用品,同樣的香味用在江渝之的身上,偏甜。

但在裴煊的身上,偏冷。

被吹風機帶出來的熱氣混合著,裹挾著,鉆進江渝之的鼻腔。

不知過了多久,她擡起手去擋裴煊的手,在嗡嗡作響的聲音中只好提了點音量:“差不多了,已經有八分幹,夠了。”

裴煊去推吹風機的開關,噪音消失,此刻的寧靜倒是顯得有些突兀和讓人不自在。

江渝之指尖搓了搓裙擺,一聲不吭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朝床邊走去,裴煊視線掃過被她遺落在桌上的冰袋,沒有阻止她,將吹風機卷好線,坐在椅子上,拉開梳妝臺的抽屜放進去。

半分鐘後,江渝之想起了被她遺忘在桌上的冰袋,重新折返回來。

她撈起冰袋,剛剛轉身,就被裴煊橫在她身前的手臂嚇了一跳,下意識想要往後退,卻沒有退路,被人摟著坐在懷裏。

“你……”

江渝之動了動屁股,剛想離開裴煊的腿,就被人重新摁了回去。

“別動。”裴煊從她的手中拿過冰袋,抽了兩張厚實的洗臉巾包裹住,輕輕貼上江渝之腫脹的手肘,“這樣順手。”

冰袋和皮膚相觸,冰冷的觸覺沿著神經末梢游走,江渝之的背都繃緊了一瞬,適應之後,她放松了些,背後虛靠著裴煊的手臂,嘟囔道:“明明就是很別扭的姿勢。”

裴煊的左手臂橫在江渝之的身後,將她受傷的手肘輕輕托起,拿著冰袋的右手擋在她的身前。

用環在懷裏的姿勢,將她禁錮著。

盯著她垂下的眼睫,感受著她到處亂跑的視線,裴煊的聲線微懶:“你在躲我?”

江渝之的那點躲閃他看的一清二楚。

裴煊明白,並不是誰在感情裏都能一往無前的,曾經的他不是,現在的她也不是,會焦灼會顧慮,人之常情。

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操之過急,就算他每往前將她推了三步,她都要往後退兩步。

沒關系,他時常這樣安慰自己,那也算是有實質性的進展了。

江渝之的手摳著白色睡裙上的蕾絲邊,說道:“有嗎?”

冰冷退去,受傷部位的灼燒感越來越強烈。

迸發的荷爾蒙刺激出生理上的反應,江渝之早就知道,她和裴煊在身體上很契合,她清心寡欲這麽多年,在八月的那個晚上就已經失去了控制。

又比如剛才,他的一根手指就能讓她在地獄與天堂之間來回搖擺,在極夜和極晝之間來回穿梭。

但是事實證明,短暫的荷爾蒙爆發解決不了任何問題,只會造成一切都ok、所有困境都得到答案的錯覺和假象。

被歡愉短暫地脹滿後,當興奮和刺激的情緒如同潮水般退去,完全從情.欲中抽離出來,她依舊是迷茫的和空虛的。

理智和情緒撕扯著,她的靈魂都要裂成兩半。

就如同這個被冰敷的創口,灼燒感短暫持續了一段時間後,疼痛取而代之。

俗話說,飲食男女,她和裴煊之間,又有幾分欲,幾分愛?

是她太理性了嗎?她又該這麽理性嗎?

江渝之只覺得自己的頭好痛。

不知道江渝之在想什麽,入神的很,裴煊對著她的耳後輕輕地吹了一口氣。

江渝之的肩膀瑟縮了一下,有些惱地瞪著他,警惕他的“故技重施”。

“不習慣很正常。”裴煊挑了挑眉,語調有些故作深沈,“在工作和學習中打敗陌生感的方法是什麽?”

江渝之的思維被他帶走,反問道:“重覆?”

裴煊憋著笑,肩膀都在微微抖動。

明白他在說什麽,江渝之懟開他的手,有些惱羞成怒地說道:“不能再敷了,已經有麻木的感覺了。”

當晚睡前,江渝之被他擁著懷裏。

她肩頸處裸露在睡裙外的皮膚,貼著他的微微敞開的前襟露出的胸膛,大概是因為空調的冷氣不足,相觸的肌膚都帶著潮熱,但兩人誰都沒有動。

裴煊的手搭在她的肚子上,明明是睡覺的點,小葡萄卻醒了,很輕地踹了一腳裴煊的手。

“它又在動。”裴煊帶著低笑的聲音在黑夜中有些沙啞,他捉著江渝之的手去追逐孩子的動靜,“你感受到了嗎?”

感受到掌心的動靜,江渝之突然能明白裴煊和小葡萄互動的樂趣,說道:“這一腳好像更重了。”

“說明小葡萄更稀罕媽媽。”裴煊貼著她的耳朵,問道,“之之,現在的你幸福嗎?”

此時此刻是幸福的嗎?肯定的答案毋庸置疑。

江渝之長出一口氣,對於下午的那個問題,她決定不再去折磨自己。

既然想不明白就不用想了,人生不是數學t考卷,不是所有問題都有確切的答案,不是所有過程都有明確的評判標準。

她只能去感受和體會,或許有一天時間會給出她想要的東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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